【三山】Blooming,Withering(上)

*春天到了写点应景的

*我流花吐paro,具体为【和你双向箭头的人得了花吐症但你对他花粉过敏时该怎么办?】

*有小刀,总体不虐




当三日月醒来后,并没立刻睁眼起身,而是先深深呼吸一口,令好似矢车菊发出的清香直冲天灵,接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把盖在脸上的花瓣拂到一旁,最后才慢慢张开紧闭着试图拒绝现实的双眼,从满满一床黄白相间的细碎花瓣里坐起来。

应该是比以前更严重了,仅仅一晚上的时间自己就几乎被花瓣埋了个严实。

照例感叹几句后,他换下同样沾满花瓣的睡衣,拎到窗外去使劲抖了抖上面被自己睡觉时的身体碾碎撕裂的花朵碎片——发蔫的同时又浸透汗水,因而很难从布料上清除。更完衣,梳掉混杂在发丝里的花瓣后,三日月第一件做的事便是找来扫帚将散落在屋中四处的花瓣耙扫成一堆,然后一点点把这堆花挪到屋外,堆在院子里的灌木丛下。

大概是患上了某种怪病的三日月,独自住在本丸最北面边缘处的单间中,与其他房间远远隔开。

好不容易每天早上的例行体力活结束了,他这才给自己沏了杯茶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回头,发现背后金黄雪白的碎屑又落了一路。

无论再怎么扫,从自己身上落下来的花瓣就是收拾不干净。三日月索性不再搭理它们,闭着眼睛品杯中的新茶。

有嗒嗒的脚步声从石子路的另一端传来,是药研,他按时端来了早饭。互道早安后,托盘放在了石桌上。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未等他动筷,药研便急切询问。

一连串的问题,比如“头和肚子痛不痛”,“有没有咳嗽发烧”,“会不会感到胸闷和呼吸困难”这类,但对于上述种种,三日月只能一脸坦诚地回答“完全没有”。

“真的,你说的那些痛苦的症状一个都没出现在我身上,”眼看着药研又紧锁眉头陷入深思,三日月有些胆怯地重复道,似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这个状态就是当下最糟糕的结果,“你看,唯一加重的就是今天掉下来的花更多了。”随便一捋就能从衣袖里撒下一地的碎花,三日月感觉自己真正意义上,变成一棵会行走的开花的树了。

 

 

 

不知道花瓣们是从哪个毛孔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的,这种状况应该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了。只是当时的情况还没现在这么严重,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到。第一个发现异状的还是那天和三日月搭伴内番的山姥切。

 “等一下,你鬓角沾上东西了。”红衣的青年探手撩了一下自己漏在头巾外的藏蓝碎发,留在指尖上的,竟然是一片细长柔软的黄色花瓣,像是来源于某种雏菊。

“今年花开得真早。”三日月接过花瓣摩挲着。

“是吗?”山姥切却是不相信的样子,瞟了眼四周光秃秃的田埂,“这个时节好像才刚刚有新芽长出来……”

如同存心针对山姥切的话一般,瞬间腾起一阵卷着沙土的风,两人不约而同低头闪躲。被沙子迷了眼的三日月,突然看见了根本不该出现在眼前的一幕——

漫天白黄交混的碎花随风狂舞围绕在两人身边,简直像是有谁摘下了一大捧雏菊花瓣,然后将它们高高地扬向天空。大风终于渐渐平静,旋舞的白黄消散一地。这个奇观的另一目击者山姥切呆呆地伫立在自己面前,突然“咻——”地打了个喷嚏。

“呀,祝你健康。”三日月拍了拍他的肩。山姥切仰起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话未出口又是“咻——”一声。

起初三日月还玩笑着问他需不需要披一下自己的羽织,但山姥切并未作出回应,或者说是,一连串咳嗽令他根本无法说话。干咳的停歇愈发短暂,几乎让他无法直起腰,脸颊因缺氧一寸寸失去血色。

意识到事态开始变得严重的三日月不由分说地搀扶起咳嗽不止的山姥切向手入室冲去。

 

 

 

男人还是被留在走廊上了,一扇拉门将他和屋内的世界隔绝开来,却挡不住屋里传来的,一声又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喘息,仿佛来自一个重度哮喘的病人。三日月蹲下身用双臂埋住头,不敢再听那样的气喘声,每一下扎在耳中都是钻心地疼。

他按捺不住站起身,发觉自己的衣袍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沾满了黄白的花瓣。原地挥挥四肢,纷纷扬扬落下来的花瓣却越来越多,直到在脚下积成一小滩。

诶?

不知最后是什么疗法生了效,屋中人的咳嗽和气喘终于平息了下来。没等自己回身,纸门先一步打开,现出药研的影子。

“是突发的过敏反应……”药研说着,伸手接住了一片飘忽落下的白花瓣,打量了片刻,神色倏然转为紧张。正想动身探望山姥切病情的三日月,立即被他拦在了门外。

“恕我直言,”他死死盯着满身花瓣的三日月,脸上是罕见的严肃,“你现在离山姥切越远越好。”

 

 

 

“那切国呢,他的情况如何?”答完了药研日课的所有问题,三日月喝了口茶,悠悠道。

“总之……病情至少控制住了,没有再发生前几天那样窒息的意外,但还是会咳嗽……别太担心,大将每周都会亲自去现世买药,总会好起来的。”

“哈,哈哈哈哈……”出乎意料的是三日月干笑了几声,药研诧异地望着他。

“没想到切国竟然会对我的花过敏啊……花吐症这个病,确实麻烦呢。”他自顾自地笑着,对着半空中扬了扬衣袖,于是又是一阵金灿灿的花雨。药研凝视着眼前理应十分梦幻的场景,咬着唇没出声。

三日月又泄了气般垂下双臂,任凭几缕碎花飘转而下,淹没在深绿的杯中茶里。

“别太在意我这里,反正到目前为止,我除了会不断地冒花出来,一点其他的症状都没有。”

盖满花朵的男人的话语声听起来细不可闻。

“拜托你了,药研,不论如何,先把切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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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花吐症,绝对的!”

“不,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的症状和以前病例里的记录都不一样。”

“这种都市传说级别的病,留下的记录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啊。”……

以药研为首,由审神者集结起的七八位资历丰富的刃在起居室里召开又一度会诊,但大家归根结底都是胡乱分析,再怎么说,都没有人在此之间见过真正的花吐症病人。

“我回现世时查了资料,”审神者敲敲桌面以示大家安静,接着道,“花吐症,已知的典型症状就是不断吐出花朵的同时一步步衰弱下去。大家,不觉得很相似吗,如果把三日月和山姥切身上出现的症状综合到一起?”

“您说的是,三日月殿和兄弟其实分摊了花吐症的症状?”堀川犹豫着猜测道。

“我认为是。”

“一个在怒放,一个却在凋零吗……”记录会议内容的歌仙默声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快采取什么措施吧,”大典太交扣着十指沉吟道,“我以前见到的,因为拖延治疗而下场悲惨的人们,多到不想去数清。”

“如果当做花吐来治,唯一的办法是什么,各位应该都了解了吧。”审神者环视着桌边所有人,目光复杂。

三日月和山姥切,以往算得上是本丸里众人皆知的双向单箭头,甚至有好事者曾经偷偷打赌过他们两个谁会先表白,但当下没一人作声,就算解决花吐症的方法所有人都已了然于心……

“不可以!”药研的语气斩钉截铁,“在相隔了一个本丸的距离下山姥切的过敏反应还是这么严重,你们,还不明白如果让他面对面向着不断落花的三日月,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没有关系……”

突然传来的,沙哑到几乎失声的话语使在场的每个人吃了一惊。

门开了,山姥切就倚在门边,憔悴的样子几乎使人忘记了往日“国广第一杰作”的他。他缓慢地向方桌最远端的审神者走去,不时轻轻地咳嗽,一双苍白消瘦的手握住了审神者的手,低垂着的眼眸中忽而现出一丝光影。

“我可以的……不管怎样,至少我们中的一人能得救……”

“你没必要牺牲自己!”审神者的呵斥中带有一丝颤抖。

“大典太说得对……不能再……犹豫,苦等下去了……咳咳……没事的……我只……咳……只是仿品……”

“你是我的刀!”

听到审神者的愤然大吼后,山姥切仅仅苦涩地笑了笑,接着,又一步一步缓缓离开寂静无声的房间。

 

 

 

审神者仍然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两人的会面,于是大家只好再一次寄希望于寻找比传说还稀有的偏方中。山姥切日复一日在病房中躺着,以遐想缓解如影随形的虚脱感。

三日月的身上飘起花朵,自己为之饱受折磨……分担在两个人上的花吐症,只要互表心意就能痊愈……其他人一定都是这么认为的吧。

但如果一切只是单纯的巧合呢?

如果二人的病症其实没有任何联系,挥舞起花瓣的三日月心中其实另有其人?

如果这才是真相……

他痛苦地闭起眼。

这就是真相。

因为那样一个完美的,极尽优雅的付丧神,是绝不会真正把目光投向自己的。

世上仍留存有与他外表与能力都不相上下的名贵刀剑,而自己只是一把无用的,“完美”的仿品。

“完美”与“仿品”,本身就是不可相容的两个词。

但是……

他在黑暗中坐起身。一旁,他的两个兄弟都因疲惫而睡熟了。

还是想向三日月诉说,诉说自己对他的……

他轻轻踱步到虚掩的门旁,长廊上的风使他全身打了个寒颤,不过这没能改变他的决心。

至少,自己能够因此……心甘情愿地死去。

 

 

 

三日月站在月色下的庭院中,衣摆被晚风吹拂着掀起,散落出的花瓣融入透凉的夜空。

药研告诉他了关于花吐症的一切,也稍微提及了关于让他和山姥切见面这一疯狂计划。做事一向我行我素的他独独不敢确定这个提议的对错。

他少有地,在自己漫长的一生中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根本不是那个可以拯救切国的人。如果真像这般,贸然的见面就不可能是浪漫的心意相通,而只是对切国单方面的加害。

今人痛恨的病症!

弦月并不能带给他多大宽慰。三日月一路洒下多得惊人的花瓣,向房间走去。

“三日月!”

这声呕哑的呼喊足以夺走他所有散乱的意识。消瘦,苍白的山姥切,这是他能在视野中辨别出的唯一轮廓。

“别过来!别靠近我,切国!”反射性的警告先一步思维的活动。

“三日月……”山姥切却像毫不在意般靠近自己。纷乱急促的呼吸中话语变得支离破碎。

“我……我对你……”

眼看着他向自己伸出手来,发誓过从此要一直远离他的自己,竟如着魔般停下了闪躲的脚步。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指尖相触的一刹那,山姥切不受控地伏倒在地猛咳起来,关节与地面相撞一声沉重的闷响。

无数的花瓣炸开在狭窄的长廊上。

咚咚的脚步声迅速靠近,首先冲到昏迷在地的山姥切身边的是他的兄长堀川。

杂乱的脚步声,呼喊声,哭泣声里。怔在原地的三日月,只感受到黄白花朵自空中飘散,亲吻着他额头和掌心的触感,含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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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已经明令禁止你们再有任何接触了。”

“也难怪……”

药研为三日月新倒了杯茶,以示安慰。

“不如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我也绝不会再去接近切国,情况也不会变得更糟吧。”

“但愿如此。”

两个人都轻轻叹息一声。

“对了,你这么急着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药研切入了正题。

三日月转过身,掀开盖住双手的长袖:“我这里,也出了点麻烦呢。”药研凑近去看,眼前一幕却是连自己也从未料想过的场景。

张开的五指上,由甲缝内生长出细细的茎干,顶端盛开着金黄和雪白的小小花朵。

 

 

【未完待续】

 

【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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